诗文库 正文
安州白兆山寺经藏记(元丰元年十一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五、《范忠宣公集》卷一○、同治《安隆县志》卷三四、光绪《德安府志》卷五
予自少喜为山水之游,凡所至有名山胜概,虽遐险必造焉。治平二年,自侍御史责倅安陆,安之西有金峰山,山有古白兆僧寺。时道人垂素为之长老,而众皆称其名德。寺有本朝列圣御书,岁时郡遣从事检校。予到官才数月,遂自求以往。至则爱其林泉幽茂,岩谷深邃,周游登览,而邀素从焉。惟法堂土木新,询之则素所营也,予益嘉其必葺。又至僧堂北隅,有老屋,若殿而小,视其榜则经藏也。素指谓予曰:「此雍熙中所建,有龚御史石记在焉。然地址隩僻,蠹腐所滋,游礼者或不能至,将徙而置于大殿之西爽垲之地而新之」。予询其期,则曰:「释子举事,待信施而集,虽志于有成,未可必其期也」。予移官去后一纪,谪守义阳,距安为近。地僻少宾友,思得素谈老、庄,而闻其老益高介,弃其寺而庵居,罕与俗接。予谩以书招之,书未达而素已惠然见访矣。语道之暇,因曰:「昔者欲徙之经藏,今已成矣。自治平三年冬十月经始,至熙宁四年夏五月告毕,计用檀施之财八十万,将刻石以记岁月,愿公为我书之」。予曰:「师尝自谓传达摩之宗,不立语言文字,直指心源,见性成佛,奚取五千之书,而复新其藏为?又以一切有为,皆如梦幻,己则忘之,何用岁月名氏之记,而求知于后人哉」?师曰:「不然。夫众生静明,真心与佛齐等。由情著于物,故翳而为病。佛犹良医,知病之本,皆称其浅深缓急,为药以治之。今之经,犹对病之药也。物之感情无穷,故众生之病无穷,则其所治之药亦无穷。此五千之书所以必有也。今之经藏,犹药之府也。则其栖贮不得不严,将以应夫病者之求,则亦药之肆也。其置设不得不显,此藏之所以必徙而新之也。大凡前人有为,必告后人以为之之意,则庶几其守而不坠矣。此记之所以必作也」。予闻师之言,爱其有理,故为之书。元丰元年冬十有一月壬申记。
劝人 其五 唐末五代初 · 义存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达摩来路远,汝莫辜负佗。
子细审思观,忽然悟去好。
慈受深和尚语录序(绍兴三年十一月一日) 宋 · 韩驹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一
古之教者,未始不以文字。至梁达磨,始不立文字,以教其徒。然谓之「不立」,则文字已彰,而况其馀乎!自达磨以来,凡为人师者,其徒往往私记其说,谓之语录。盖今禅说之在天下,无虑数千万言,又安在其为不立哉?若知文字性空,说本无说,则虽数千万言,犹为不立也。慈受老人始居资福,退而庵于蒋山之崦累年,名益有闻,由是六迁法席,三奉天子之命,所至学者归之。其平生所说法具足矣,有能听之,如树林水鸟,则人得以悟入,其功不细。稍寻绎之,则岂独说法者之过,为之叙者,与有罪焉。绍兴三年十一月旦日。
按:《慈受和尚广录》卷首,《续藏经》二编三一套第三册。
马雨耕住相图 清 · 姚鼐
押歌韵 出处:惜抱轩诗集四
自有天地驱羲娥,风云变灭流江河。
我昔婴稚今发皤,如箭逝弩丝运梭。
直逮建翣嘶《虞》歌,焉得停晷容婆娑。
君取住义将云何,君言变者自迁讹。
有不变者常无他,心如死灰身槁柯。
所住非中非四阿,须弥蚊睫谁么么。
稊米万物非寡多,万劫靡辨于刹那。
了无未来与已过,此为住义奚可诃。
我闻尘根相荡磨,应无所住传佛陀。
须菩提闻涕滂沱,今始知道异昔科。
况君涉世犹同波,画成戴发为优婆。
忽然念起火焚和,恐君禅病容未瘥。
因言生义皆网罗,住与不住同偏颇,更请断臂求达摩。
养生论 宋 · 郑少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四四
老子言摄生,庄子言卫生。摄云者,总摄杂想而归一也;卫云者,护卫粗欲而返真也。佛法无多,至道不烦,世人慕高远而忽正常,故支离以为博,穿凿以为妙,室迩人远,而生理转疏矣,大抵不知无作二字。夫留形以阅万物,形孰自而留?曰气实毋之耳。天地之气,蒸而为云,散而为露,其为湿也,所以滋万物而生之也。人之气宅于丹田,委甤蓬勃而上达于华池,液乃生焉。华池灵液徐出于舌本牙龈之间,黄金之芽、元珠之苗,由此而成。故《大般若经》云:「世尊能正吞咽,津津流通,故身心适悦,常得味中上味」。又偈云云,又云云。此皆以华池灵液为本。世人求安而得疾病,求寿而得夭折者,盖舍吾至宝,而外恃瓦须也。然古今养生者,虽知华池灵液足恃,然徒区区呼吸漱咽,意想解会之间,而不知无作二字,所以劳而少功。且无作二字,非昏昧断灭,顽虚死魄之谓也。无作之作,仙圣之所密授。颜回之坐忘,必悟所以忘;达摩之壁观,必悟所以观。盖不论喧寂垢净,皆可为之,不即本处,亦不离本处。至甘之味,真白之色,如山出泉,令人耳聪目明而心常觉,颜红发黑而体常健。行之以久,自可见矣。
白云山法华院记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五、《潜斋集》卷八
天地万类,一性而已;人物万形,一心而已;宇宙万古,一佛而已。性外无心,心外无佛,圆颅方趾,耳目口鼻,佛盖天地间一人耳。造物怒流,万生错错,含灵蠢动,惟人最灵。天地此性,即人此性;佛有此心,即人此心。见性即见心,见心即见佛,心无二心,故佛无二佛。人见过去七佛,见在十佛,未来千佛万佛亿佛,遂谓佛异,不知七佛一佛,十佛一佛,千万亿佛亦一佛而已。人欲见佛,见心即是,何以故?以心见佛故。祇此一心,照天照地,照古照今,生法生,心灭法灭。心清净,故佛应心现;心尘垢,故佛随心隐。文佛涅槃,心佛固在。迦叶后至,达摩西来,递传心印,灯灯见佛,在夷夷见,在狄狄见,在中国中国见,佛固未尝往也。世谓佛入灭后不复见佛,亦谤佛甚矣。佛之徒不善见佛,指丈六土偶为佛身,是以色相见佛;指布地黄金为佛主,是以缘相见佛。不知佛以无为法,世间一切有相可作可坏,故此佛身佛土有力者能作之,有力者能坏之,而固不可常也。至于佛之不生不灭,不垢不净,大包六合,细入尘微,诸相俱空,真常独立者,固人人之所同得,亦人人之所同见。若执我见人见,终不足以见佛。且以千百亿化身而谓之佛,有人信得一佛能化为千百亿佛,则于一刹那间佛当随处应化,则亦当有千百亿人于一刹那间随处见佛。若复千百亿人认千百亿佛说,言我佛非彼,彼佛非我,无有是处。譬犹东海见水,曰与西海异,西海之见亦复如是,不知水本一水,彼妄见者认水为二。燕人见月,曰与越人异,越人之见亦复如是,不知月本一月,彼病见者指月为二。而况佛说四大部洲,东佛于逮,西瞿耶尼,南阎浮提,北郁单越,尽诸国土所有,其人如恒河沙数,人见一佛,亦复如恒河沙,见人人异,又岂特见水与见月者之异而已哉!建德之慈顺乡曰某里,古无佛寺,岁时水旱疾沴、生死福祸,民之禬且祷者无所于托,众谓非宜。乡士王一桂、王某谂于众,将创置焉,度地于白云山之阿。方范土辇木,众欢喜踊跃,输财若力,不日竣事。请于僧司,得兜率子院废额曰法华。南北诸山主僧为之开堂设法,竟,请记于余。余按郡图志,睦诸寺自宋升平迄宋南渡绍兴凡百三十有九,隶此邑者三十八,其在此乡者五,今益其一,固未见其赢也,或者骇焉。原晋以上州未始有一寺,佛非昔无;迨宋以来累百累千,佛非今有。其后递兴不知其几,佛非加多;递仆不知其几,佛非加少。而况来者之兴仆未可知也,而或者骇之,非真见佛者也。使真见佛,则地狱天宫均为佛国,无明真如等为佛乘,将大千世界无处无佛,一切众生无人非佛,而佛奚彼此之择哉?同见见佛,名为正见;同见见佛,名为邪见。余非学佛者也,然直信己心与佛不异,敢以闻诸佛者,试以告之佛之徒,遂为记。至元戊子四月日,何某记。
杯渡山纪略 北宋 · 蒋之奇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
《广州图经》:杯渡山在屯门界三百八十里,旧传有杯渡师来此。《高僧传》云:「宋元嘉时,杯渡常来赴齐谐家,后辞去,云:『贫道去交广之间』」。退之诗云:「屯门虽云高,亦映波浪没」。所谓屯门者,即杯渡山也。旧有军寨在北之麓。今捕盗廨之东,有伪刘大宝十二年己巳岁二月十八日汉封瑞应山勒碑在焉。榜文刻:「汉乾和十一年岁次甲寅,开翊卫指挥、同知屯门镇检点防遏、右靖海都巡陈巡,命工镌杯渡禅师像供养」。杯渡事,余已删定著于篇。刘汉大宝己巳至今元祐己巳,盖一百二十一年矣,事之显晦有时哉。昔余读李白《南陵隐静诗》:「岩种郎公橘,门深杯渡松」。以为杯渡迹见江淮间,不知又应现交广云。为赋之曰:吾闻杯渡师,常来交广间。至今东莞县,犹有杯渡山。兹山在屯门,相望横木湾。往昔韩湘州,赋诗壮险艰。飓风真可畏,波浪没峰峦。伪刘昔营军,攘摽防蛋蛮。镌碑封瑞应,苏痕半斓斑。南邦及福地,达摩初结缘。灵机契震旦,乘航下西天。长江一苇过,葱峤只履还。渡也益复奇,一杯当乘船。大风忽怒作,滚滚惊涛掀。须臾到彼岸,垒足自安然。掷杯入青云,不见三四年。安得荷芦图,相从救急患。累迹巨浪侧,真风杳难攀。鲸波岂小患,浮游如等閒。仰止路行人,不辞行路难。
按:嘉庆《(广东)新安县志》卷二三下,民国十九年铅印本。
福州雪峰山故真觉大师碑铭 晚唐 · 黄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二十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大师法号义存。长庆二年壬寅。生于泉州南安县曾氏。自王父而下。皆友僧亲佛。清净谨志。大师生而鼻逆薰血。乳抱中或闻钟磬。或见僧佛。其容必动。以是别钟爱于膝下。九岁请出家。叶而未即。十二从家君游莆田玉涧寺。寺有律僧庆元。持行高洁。遽拜之曰。我师也。遂留为童子焉。十七落发。淳朴贞古。了与流辈异。暨武宗皇帝乙丑之否。乃束发于儒冠。莱中而蓬迹。来府之芙蓉山。宏照大师见奇之。故止其所。至宣宗皇帝之复其道也。涅而不缁其身也。袖然而出。北游吴楚梁宋燕秦。受具足戒于幽州宝刹寺讫。巡名山。扣诸禅宗。突兀飘飖。云翔鸟游。爰及武陵。一面德山。止于珍重而出。其徒数百。咸莫之测。德山曰。斯无偕也。吾得之矣。咸通六年。师归于芙蓉之故山。其年圆寂。大师亦自沩山拥徒至。坐于怡山王真君上升之地。其徒熟(熟师已嗣德山)累累而关。师拒而久之。则有行实者。始以师同而议曰。师之近巍巍乎。法门围绕之所。不可造次。其地宜若鹫岭猴江之为。卜府之西二百里有山焉。环控四邑。峭拔万仞。崷崒以支圆碧。培塿以覛偫青。怪石古松。栖蛰龟鹤。灵湫邃壑。隐见龙雷山之半。顶之上则先冬而雪。盛夏而寒。其树皆别垂藤萝。䒠茸而以为之衣。交错而不呈其形。奇姿异景。不可殚状。虽霍童武夷。无以加之。实闽越之神秀。而古仙之未攸居。诚有待于我师也。祈以偕行(去声)。秋七月。穿云蹑藓。陟险升幽。将及之。师曰。真吾居也。其夕。山之神果效灵。翼日。岩谷爽朗。烟霞飞动。云庵既立。月构旋隆。繇是柅法轮于无为。树空门于有地。行实乃请名其山曰雪峰。以其冬雪夏寒。取鹫岭猴江之义。斯则庚寅。逮于乙未。师以山而道侔。山以师而名出。天下之释子。不计华夏。趋之如赴召。乾符中观察使京兆韦公。中和中司空颍川陈公。每渴醍醐而不克就饮。交使驰恳。师为之入府。从人愿也。其时内官有复命于京。语其道。其侪之拔俗悟空者。请蜕浮华而来薙。僖宗皇帝闻之翰林学士。访于闽人陈延郊。得其实奏。于是圣锡真觉大师之号。仍以紫袈裟。俾延郊授焉。大师授之如不授。衣之如不衣。居累夏。辛亥岁朔。遽然杖履。其徒启而不答。云以随之。东浮于丹邱四明。明年。故府侍中之有无诸□尅(句)洗兵于法雨。致敬于禅林。馥师之道。常东望顶手。后二年。自吴还闽。大加礼异。今闽王誓众养民之外。雅隆其道。凡斋僧构刹。以之龟焉。为之增宇设像。铸钟以严其山。优施以充其众。时则迎而馆之于府之东西甲第。每将俨油幢。聆法轮。未尝不移时。馀乎一纪。勤勤恳恳。熊罴之士。因之投迹檀𨚗。渔猎之逸。其或弭心鳞羽。戊辰年春三月示疾。吾王走医。医至。粒药以授。师曰。吾非疾也。不可罔子之工。卒不之饵。其后札偈以遗法子。函翰以别王庭。夏五月二日。鸟兽悲鸣。云水惨悴。其夜十有八刻时灭度。俗八十有七。僧腊五十有九。以其月十五日塔其藏焉。其塔也。其徒佥云。以山之奇堂之峻(法堂也)。大师之生也(去声)。是其殁也。不宜舍诸。故坎其中焉。若干尺之高。若干尺之周。皆雕珉石。错火壤。磷磷焉。嶪嶪焉。四隅则环宇以庥。玲珑䆗窱。云霞时入。风雨罔侵。其日奔闽之僧尼士庶。仅五千人。闽王娣之子降左金吾卫将军检校刑部尚书延禀。始陈祭是设斋焉。大矣哉。大师之见世。于是罔量其僧耶。自始及兹。凡四十年。东西南北之夏往秋适者。不可胜纪。而常不减一千五百徒之环足其趋也。驰而愈离。辩而愈惑。常曰。三世诸佛十二分教。到此乃徒劳耳。其庶几者若干人。其一号师备。拥徒于元沙(今安国也)。其二号可休。拥徒于越州洞岩。其三号智孚。拥徒于信州鹅湖。其四号慧棱。拥徒于泉州招庆。其五号神晏。今府之鼓山也。分灯之道。皆膺圣奖。锡紫袈裟。而元沙级宗一大师招庆元晤大师鼓山定慧大师之命焉。其曹早曰。法虽无说。名以文垂。自少林之建曹溪。无不刻碑而纪颂。我师其默乎。一旦惣其曹(句)。首曰从智如堵。而扣愚求文。滔老且病。刊勒之加。多已辞避。钦师之道。不觉耸然。伟夫。恭闻释波之东注也。流其象则不流其旨。流其旨则不象其形。厥初大迦叶之垂二十八叶。至于达摩。达摩六叶。止于曹溪。分宗南北。德山则南宗五叶。大师嗣(句)。其今六叶焉。雪峰之分元沙洞岩鹅湖招庆鼓山。其道皆离贝叶以祗其七。非滔之能言也。但美数公葳蕤。其叶众多。殷勤之请。遂为之铭而应其求。其词曰。
曹溪分派。谁继南宗。一言冠绝。六叶推雄。无物之物。非空之空。不莹而明。不增而隆。缩靡秋毫。舒靡鸿濛。不有灵镜。曷扬真风。懿彼闽越。巍乎一峰。洞壑斯异。雪霜罕同。天之有待。师也云钟。名将道协。迹与仙崇。奔走厥徒。百千其丛。庶几几人。莫不元通。分灯照耀。树本玲珑。圣君宠謺。贤王敬重。不生不灭。曷始曷终。刻贞石于斯文。旌厥德于梵宫。
赠长芦福长老 北宋 · 沈辽
七言绝句 押先韵
达摩西归不记年,雪山消息更茫然。
行人不会真如事,唯爱长芦含暮烟。
居云巢 北宋 · 沈辽
押先韵
我昔泛归艇,逍遥下湘川。
愿言觌开士,为我断攀缘。
不识达摩老,谁将言句(四库本作语)传。
幽林得邂逅,故步空嚣然。
迩来齐山下,乃在青溪边。
一径虽甚微,松竹上参天。
白云本无迹,作巢类乌鸢。
上下绝人籁,由来在山颠。
朝炊一盂饭,夕寄一榻眠。
委羸岂无事,亦爇炉中烟。
久已净诸业,自然忘盖缠。
此身与此世,影响寄馀年。
时有佳客至,相与傲林泉。
客去后孤坐,隐隐风中弦。
奉送殊师利(原作刊,据卷五《送曾处养赴宝应尉》“放怀止得殊师利”改) 北宋 · 沈辽
押词韵第四部
道人壮年曳长裾,挟策负艺西入都。
欲步青云不得途,不如濯足归江湖。
转出淮山一麻襦,天柱峰前明月孤。
调御丈夫真我师,不复饮食形不枯。
归来故土弃妻孥(原作拿,据四库本改),金玉百万初若无。
四十削发入浮屠,有如浮云飞太虚。
达摩壁观聊自娱,饮光苦行谁复如。
河西将军气貌粗(原作鹿,据浙局本改,四库本作虚),一见犹如水中鱼。
南阳侍郎说诗书,为筑小庵即朝晡。
诸漏已尽无复馀,此生安得为世拘。
不持一钵上匡(原作王,据四库本改)庐,秋风有意入三吴。
天竺二山佛子居,赤城更在沧海隅。
彼土观缘小踟躇,何时复来寻老夫。
清泠台下茆已诛,为留一榻待跏趺。
不辞更贮一斛蜜,山间老境任蘧蘧。
四明山延胜院碑 北宋 · 沈辽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二八、《云巢编》卷七
四明山有大长老曰修己,初居太白峰,能行其道,不履世事十有馀年,人无识者。然人莫不闻太白道人有至行。天圣初,步下太白峰,始游是道场。其主者瞻望毫相,知其为太白道人也,稽首致礼,请事巾履。乃曰:「吾之先自石床来。我先师有言:『是为大福地,当有至人来然后兴』。师逮是,不可舍我去矣」。师心已默许。后数日,州大姓与诸佛徒凡数十百人来造床下,上州所具疏,请以时说法。当时在会者,莫不瞻仰叹伏,侧聆法音,皆以为登佛道,获本心也。由是,为善者知所恃焉。其地在四明山之中,四旁百里旷无居人,土瘠气寒,逾春常有积雪。方夏时,水泉流行,舟车不通者,或越月踰时,故人迹罕至。师之居也,益日得其道。而游方之士以一语一默请留门下者,盖不可胜计。至于闾巷耄倪,莫不乡往,愿事其人。州人既将为师大治道场,乃请于天子,敕赐名「延胜」。后二年,州易守。守欲屈其道,以为不近于世。师遂去,游衡岳。转运使贰部张公夏方假守钱唐,雅知其道为高妙,即强邀止之,乃启龙兴之法席。明年,明守罢。州人乃相携持,奔走东向,蹈重江而请于钱唐。于是复还也,益来攻甚力,至于今甫二十年,乃始大备。自一榱一桷,莫不精壮,业业崇崇化成焉。呜呼!后人非吾师之道入人之深,孰能臻是欤?后之人游吾门,瞩吾奥,有不待开击而了然明彻者,则知是道场为吾师其不可终已。若吾师无上之道,三昧之功,门人之所传者,不著于是,乃记其因始。仆何人,而足记之哉?欲叩诸空而不有,欲质之文而何云?不耻芜秽,为之辞曰:
吾闻如来号释迦,初谈正法居耆阇。诸祖相传浩无涯,乃自达摩来中华。曹溪信具阇堵波,镫分水别相聱牙。尔来百世敝所加,浮图布列如河沙。法本为谕返为哗,大乘小乘立名家。不求诸心既已差,乃至妄说实亦邪(其一)。
善哉大士释之雄,五十馀年功行隆。初住太白最高峰,草衣泥食乐我躬。降于延胜何名同?誓以度脱嗣佛功。大音一振豁群聋,汝昔孰瞆今孰通?四众稽首钦道风,愿以金帛明精衷。崇饰师席配佛宫,千百亿费谁汝庸(其二)?
重门嶙嶙揖朝阳,金刻大篆扬天光。正位隆隆仰法王,惟以牟尼非他方。台观飘飘势欲翔,海鲸怒击洪钟扬。修庑连连挟两厢,华幡不动天乐张。法座湛湛伏象王,祖意不道何有亡?庖厨修洁来众香,甘露味美不可量(其三)。
导师无作何为斯?悯此像教将陵夷。如来本愿在慈悲,故为群生作归依。厥初开山知为谁?成是大事吾不尸。于彼于此何有疑?佛土内外增光辉。吾知后世永不衰,何在勇施陀罗尼?鄙夫无能赞菩提,有愧句偈垂丰碑(其四)。
魏州故禅大德奖公塔碑 唐 · 公乘亿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三
盖闻妙谛惟元。不可以一理测。真筌至奥。不可以诸相求。随万物而泯色空。而不生不灭。超三界而越尘垢。故无去无来。此乃不思议者。其惟西方释迦牟尼佛之谓乎。伏自教传西域。化被中原。汉明推入梦之祥。梁武显施身之愿。语其大也。外不见须弥之广。言其小也。内不知芥子之微。斯乃梵玺裒然。代代相付。肇自摩诃迦叶。迄于帅子尊者。统为二十三代。而后达摩多罗降于汉土。至能秀分之为七。而后苞披叶附。派别脉分。其真宗不泯不灭者。则我大觉大师固有系焉。和尚姓孔。字存奖。家本邹鲁。即阙里之裔孙也。乃祖乃父。因官隶于蓟门。历祀既深。籍同编人。和尚以无量劫中。修菩萨行。及兹降世。岂同凡伦。当衣采之妙龄。蓄披缁之大志。未踰七岁。即悟三乘。启白所亲。恳求剃落。遂于蓟三河县盘山甘泉院依止禅大德晓方。乃亲承杖履。就侍瓶盂。启顾全身。惟思半偈。大中五年。伏遇卢龙军节度使张公奏置坛场。和尚是时戒相方具。而后大中九年。再遇侍中张公重起戒坛于涿郡。众请和尚以六踰星纪。三统讲筵。宣金石之微言。示玉毫之真相。三千大千之世界。靡不瞻依。十一十二之因缘。竟无凝滞。禅大德元公者。即临济之大师也。和尚一申礼谒。得奉指归。传黄檗之真筌。授白云之秘诀。所为醍醐味爽。乍灌顶以皆醒。薝卜花香。才经手而分馥。一旦旋辞旧刹。愿历诸方。西自京华。南经水国。至于攀萝冒险。蹈石眠云。经吴会兴废之都。尽梁武庄严之地。无不追穷圣迹。探讨朝宗。后过钟陵。伏遇仰山大师方开法宇。大启禅扃。赴地主之邀迎。会天人之供施。面陈奥义。众莫能分。和尚立以剖之。如刀解物。仰山目眙击指。称叹再三。遽闻临济大师巳受满相蒋公之请。才凝省侍。飞锡而遽及中条。寻获参随。置杯而将渡白马。当道先太尉中令何公。专发使人。迎请临济大师。和尚翼从一行。不信宿而至于府下。而乃止于观音寺江西禅院。而得簪裾继踵。道俗连肩。曾未期年。是至迁化。斯盖和尚服勤道至。展敬情深。无乖灵堵之仪。克尽荼毗之礼云。乾符二年。有幽州节度押两蕃副使检校秘书兼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董廓及幽州临坛律大德沙门僧惟信并涿州石经寺监寺律大德宏屿等。咸欲指陈盘岭。祈请北归。和尚欲徇偫情。将之蓟部。晨诣衙庭。启述行迈。先时中丞韩公之叔曰赞中。遽闻告云。抚掌大敬。乃曰。南北两地。有何异也。魏人何薄。燕人何厚。如来之敬。岂如是耶。和尚辞不获巳。许立精舍。韩公之叔常侍及诸檀信。鸠集财货。卜得胜槩。在于南砖门外。通衢之左。成是院也。有如化成。松楠将梓俱来。文石与珷玞荐至。重廊复道。竹翠松青。四户八窗。风轻月朗。和尚乐兹幽致。用化偫迷。开解脱门。演无量法。能使天花散地。水月澄空。常与四众天人。皆臻法要。六州士庶。尽结胜因。岂谓一念俱尸。奄从物化。斯乃文德元年七月十二日也。享龄五十九。僧腊四十一。有亲信弟子藏晖行简。一以主丧。一以传法。大德奉先师之遗命。于龙纪元年八月二十二日。于本院焚我真身。用观法相。阖城禅律。继踵争来。四达簪裾。连肩悉至。于是幡花蔽日。螺呗喧天。火才发而云自愁。薪不加而风助势。三日三夜。号礼如斯。于香烬之中。得舍利一千馀粒。诸寺大德。各各作礼。请分供养焉。于戏。雪氎如故。其仪宛然。捧一履以徒悲。仰双林而莫见。遂建塔于府南贵乡县薰风里。附于先师之塔志也。亿到职之初。曾获瞻礼。法主大德藏晖。不以亿才业庸浅。具闻于我公。相请撰斯文。亿秉笔惕然。得尽芜鄙。铭曰。
传如来教。厥惟大雄。百千劫外。方丈室中。慈悲是念。色相皆空。端然不动。岂染尘蒙。矫迹三界。安心四禅。身虽是假。道本无边。璞内有玉。火中生莲。传法何处。随其有缘。越绝支遁。匡庐远公。高情远致。迹异心同。既离邪缚。肯处凡笼。松轩竹径。空悲夜风。我性不动。我心就然。果得舍利。粒粒珠圆。幡花艳闪。螺呗交连。唱偈作礼。声彻梵天。宝刹新建。招提旧踪。莲芳不见。葱岭谁逢。响亮朝磬。清泠夜钟。历千万祀。传我禅宗。
仰山通智大师塔铭 晚唐 · 陆希声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三
自文宗朝。有大沩山大圆禅师居士养道。以曹溪心地。直指示学人。使入元理。天下云从雾集。常数千人。然承其宗旨者。三人而已。一曰仰山。二曰大安。三曰香严。希声顷因从事岭南。遇仰山大师于洪州石亭观音院。洗心求道。言下契悟元旨。大师尝论门人。以希声为称首。及大师自石亭入东平。会希声府罢。冒暑蹑屩。礼辞于岩下。违师仅三十年。师归圆寂。今者门人光昧专自东山来。请予以文铭和尚塔。予顷在襄州。有香严门人请予为香严碑。己论三人同体异用之意。其辞曰。仰山龙从于江西。大安雨聚于闽越。香严霰䨳于南阳。皆寻流得源。同出异名之谓也。达道者皆以为确论。按西域秘记。自达摩入中国。当有七叶。草除其首是也。仰山韶州人。俗姓叶氏。仰承六祖。是为七叶。然曹溪心地。拨去文字。不使染着。而大师即以曹溪元旨印于大教。莫不元符。即曹溪所云湛然常寂。妙用恒沙。圆明变化。不可揆测。此所谓一体异用者。予以香严碑内巳曾论三师之旨。故不得重言。以俟知者。今略解释。以为塔铭。大师法名慧寂。居仰山日。法道大行。故今多以仰山为号。享年七十七。僧腊五十四。从国师忠和尚得元机境智。以曹溪心地。用之千变万化。欲以直截指示学人。无能及者。而学者往往失旨。扬眉动目。敲木指境。递相效敩。近于戏笑。非师之过也。然师得曹溪元旨。传付学人。虽与经教符同。了然自显一道。合离变化。所谓龙从者也。大师元和二年六月二十一日生。中和三年二月十三日入灭。大顺二年三月十日敕号通智大师妙光之塔云尔。乾宁二年三月一日。力病撰铭曰。
六用如如。合于太虚。四大无主。当归享土。以家为塔。终古永乐。千载之后。灵光照灼。
庐山出修行方便禅经统序 东晋 · 释慧远
出处:全晋文
夫三业之兴,以禅智为宗。虽精粗异分,而阶藉有方。是故发轸分逵,涂无乱辙;革俗成务,功不待积。静复所由,则幽绪告微,渊博难究。然理不云昧,庶旨统可寻,试略而言。禅非智无以穷其寂,智非禅无以深其照,然则禅智之要,照寂之谓。其相济也,照不离寂,寂不离照,感则俱游,应必同趣,功玄在于用,交养于万法。其妙物也,运群动以至壹而不有,廓大象于未形而不无。无思无为,而无不为。是故洗心静乱者,以之研虑;悟彻入微者,以之穷神也。若乃将入其门,机在摄会,理玄数广,道隐于文,则是阿难曲承音诏,遇非其人,必藏之灵府。何者?心无常规,其变多方;数无定像,待感而应,是故化行天竺,缄之有匠;幽关莫开,罕窥其庭。从此而观,理有行藏,道不虚授,良有以矣。如来泥洹未久,阿难传其共行弟子末田地,末田地传舍那婆斯,此三应真,咸乘至愿,冥契于昔,功在言外,经所不辨,必暗轨元匠,孱焉无差。其后有优波崛,弱而超悟,智绝世表,才高应寡,触理从简,八万法藏,所存唯要,五部之分,始自于此。因斯而推,固知形运以废兴自兆,神用则幽步无迹,妙动难寻,涉粗生异,可不慎乎!可不察乎!自兹已来,感于事变,怀其旧典者,五部之学,并有其人,咸惧大法将颓,理深共慨,遂各述赞禅经以隆盛业。其为教也,无数方便,以求寂然,寂乎唯寂,其揆一耳。而寻条求根者众,统本运末者寡。或将暨而不至,或守方而未变,是故经称满愿之德,高普事之风。原夫圣旨,非徒全其长,亦所以救其短。若然,五部殊业,存乎其人。人不继世,道或隆替;废兴有时,则互相升降。小大之目,其可定乎?又达节善变,出处无际,晦名寄迹,无闻无示。若斯人者,复不可以名部分。既非名部之所分,亦不出乎其外,别有宗明矣。每慨大教东流,禅数尤寡,三业无统,斯道殆废。顷鸠摩耆婆宣马鸣所述,乃有此业,虽其道未融,盖是为山于一篑,欣时来之有遇,感寄趣于若人。舍夫制胜之论,而顺不言之辨,遂誓被僧那,以至寂为已任,怀德未忘,故遗训在兹。其为要也,图大成于未象,开微言而崇体,悟惑色之悖德,杜六门以寝患;达忿竞之伤性,齐彼我以宅心。于是异族同气,幻形告疏,入深缘起,见生死际。尔乃辟九关于龙津,超三忍以登位,垢习凝于无生,形累毕于神化,故曰无所从生,靡所不生,于诸所生,而无不生。今之所译,出自达摩多罗与佛大先,其人西域之俊,禅训之宗,搜集经要,劝发大乘,弘教不同,故有详略之异。达摩多罗阖众篇于同道,开一色为恒沙。其为观也,明起不以生,灭不以尽,虽往复无际,而未始出于如。故曰:色不离如,如不离色。色不离如,色则是如;如不离色,如则是色。佛大先以为澄源引流,固宜有渐,是以始自二道开甘露门,释四义以反迷,启归涂以领会。分别阴界,导以止观,畅散缘起,使优劣自辨,然后令原始反终,妙寻其极。其极非尽,亦非所尽,乃曰无尽,入于如来无尽法门。非夫道冠三乘,智通十地,孰能洞玄根于法身,归宗一于无相,静无遗照,动不离寂者哉!庾伽庶罗浮迷,译言修行道地(《释藏荣》七,题作《达摩多罗禅经序》,无作序人名,又见《迹》九,以为释慧远作。)。
宗脉颂 南汉 · 文偃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如来一大事,出现于世间。
五千方便教,流传几百年。
四十九年说,未曾忤出言。
如来灭度后,付嘱迦叶边。
西天二十八,祖佛印相传。
达摩观东土,五叶气相连。
九年来面壁,唯有吃茶言。
二祖为上首,达摩回西天。
六祖曹溪住,衣砵后不传。
派分三五六,各各达真源。
七八心忙乱,空花坠目前。
苦哉□眼士,认得止啼钱。
外道多毁谤,弟子得生天。
昔在灵山上,今日获安然。
六门俱休歇,无心处处閒。
如有玄中客,但除入我山。
一味醍醐药,万病悉皆安。
因缘契会者,无心便安禅(以上十三首均见《祖堂集》卷十一。)。
次竹西寄示昆仑诗二绝及所次原韵 其四 清 · 李宗城
七言绝句 押麻韵 出处:梧川先生集卷之一
面壁工夫学达摩,不关莺燕竞年华。
今朝始觉风流在,画阁东头赏莲花。
按:鄙书中借薛秘书为谕者。岂直据见惠笺面而言也。闻已却还果出于赵抃。不得无礼之戒否。虽然暮归观猎之兴。大贤所不免。长日小事。无或有周恭叔亦复何害之意耶。记昔在昆仑门下。云谷相公方按湖南。昆仑书退溪与奇高峰书一通。仍题绝句三篇以寄。未知伊时云翁亦有可以此警咳者。而友朋拳拳之情则至矣。昆仑诗谨此录上。诗固警切可诵。而不在集中。何为见逸。其一篇安国寺前苏子语。梅溪馆里晦翁篇下一句。顿不念起。可叹。昆仑诗二绝。辄复步韵以呈。区区老婆心。可以见谅乎。
灵隐禅悦诗二十二首 其一 慧理 清 · 王又曾
五言绝句 押锡韵 出处:丁辛老屋集卷五
雨坐借秋阁,与明上人话灵隐名僧,自理公以下,各系一绝,非颂非偈也。甲子八月二十又八日。
西来有鼻祖,身是达摩嫡。
灵鹫任飞来,荒岩长燕寂。
后出杂心序 南朝宋 · 释僧镜
出处:全宋文卷六十三
昔如来泥洹之后,于秦汉之间,有尊者法胜,造《阿毗昙心本》,凡有二百五十偈,以为十品。后至晋中兴之世,复有尊者达摩多罗,更增三百五十偈,以为十一品,号曰《杂心》。十品篇目,仍旧为名,唯别立择品篇,以为异耳。位序品次,依四谛为义,界品直说法相,以拟苦谛,行业使三品,多论生死之本,以拟集谛。贤圣所说,断结证灭之义,以拟灭谛。智定二品,多说无漏之道,以拟道谛。自后诸品,杂明上事,更无别体也。于宋元嘉十一年甲戌之岁,有外国沙门,名曰三藏,观化游此。其人先于大国综习斯经,于是众僧请令出之,即以其年九月,于宋都长干寺,集诸学士法师云公译语。法师观公笔受,考校治定,周年乃讫。镜以不才,谬预听末,虽思不及玄,而时有浅解。今谨率所闻,以示后生,至于折中,以俟明哲,于会稽始宁山徐支江精舍撰记(《释藏》迹十。)。
诃梨跋摩传 南齐 · 释玄申
出处:全齐文卷二十六
诃梨跋摩者,宋称师子铠,佛泥洹后九百年出在中天竺,婆罗门子也。若人之生也。固亦命世而诞。幼则神期秀拔,长则思周变通。至若世典围陀,并是阴阳奇术;提舍高论,又亦外诰情辨。皆经耳而究其幽,遇心而尽其妙,直以世训承习,弗为心要也。遇见梵志,导以真轨,遂抽簪革服,为萨婆多部达摩沙明究摩罗陀弟子。其师既器而非凡,即训以名典迦旃延所造《大阿毗昙》,乃有数千偈。而授之曰:「此论盖是众经之统例,三藏之要目也。若能专精寻究,则悟道不远」。于是跋摩敬承钻习,功不逾月,皆精其文义,乃慨然而叹曰:「吾闻佛旨虚寂,非名相所议,神澄妙绝,罕常情攸测。故为先达之所遵崇,我亦注心归仰。如今之所禀,唯见浮繁妨情,支离害志,纷纭名相,竟无妙异。若以为先圣应期适时之渐,斯则教之流,非化之源矣」。遂乃数载之中,穷三藏之旨,考九流之源,方知五部创流荡之基,迦旃启偏竞之始,纷纶遗踪,谋方百辙,由使归宗者昧其繁文,寻教者惑其殊轨。夫源同末异,乃将衰之征。然颓纲不振,亦弘道者之忧也。遂抗言五异,辩正众师,务遵洪范,当而不让。至乃敏捷锋起,苞笼群达,辩若悬河,清对无滞。
于时众师雷动,相视阙如。后以他日集而议曰:「此子恃明,凌轹旧德,据言有本,未易可倾,迈年值此,运也如何」。或有论者曰:「岂唯此子才明过人,抑亦吾等经论易穷耳,意谓学无自足,暗则咨明,明昧之分,已自可知,何为苟守偏识,不师广见邪」?诸耆德曰:「相与诚复慕明情深,而忝世宗仰,于兹久矣。当不能忽废旧业,问道少年明矣。何者?夫根同叶散,像数自然,五部之异,有自来矣。但常敦其素业,祗而行之。既生属千载之末,孰能远轨正法之初哉!且跋摩抽簪之始,受道吾党,中参异学,已自离群。夫师祖不同,所以五部不杂,点异之制,盖先师旧典,幸可述其独见之明,以免雷同之众」。
跋摩既宏才放达,广心远度,虽众诮交喧,傲然容豫,深体忘怀,明游常趣,神用闲邃,择木改步。时有僧祇部僧住巴连弗邑,并遵奉大乘,云是五部之本,久闻跋摩才超群彦,为众师所忌,相与慨然,要以同止。遂乃研心方等,锐意九部,采访微言,搜简幽旨。于是博弘百家众流之谈,以检经奥通塞之辩,澄汰五部,商略异端,考核迦旃延,斥其偏谬,除繁弃末,慕存归本,造《迷明论》,厥号《成实》,崇附三藏,准列四真,大明荃极,为二百二品。志在会宗,先隆遗轨,庶废乖竞,共遵通济。斯论既宣,渊懿向萃,旬日之间,倾震摩竭。
于时天竺有外道论师,云是优楼祛弟子,明鉴纵达,每述讥正之辩,历国命训,莫能制者。闻华氏王崇敬三宝,将阻其信情,又欲振名殊方,遂杖策恒南,直至摩竭。王闻不悦,即宣募境内,有能辩屈之者,当奉为国师。阖境豪彦,皆惮其高名,咸曰:「才非跋摩,孰堪斯举」。王闻甚悦,即敕奉迎。跋摩既至,王便请升论堂,令与外道决其两正。于时外道志气干云,乃傲然而咏曰:「吾大宗楼迦伟籍世师。繁文则六谛同贯,简旨则知异于神。神为知王,唯断为宗,敢有抗者,斩首谢焉」。跋摩既宏才邈世,睹之杪然,神期凌霄,容无改颜。乃慨然对曰:「异哉子之谈也。子所以跨游殊方,将欲崇其神而长其知也。又以断为宗,而自诬其旨。子无知乎?神可亡乎?神既非知,为神知,知知神乎?若神知知,知神者谁?知若知神,知亦神乎」?外道乃退自疑曰:「理必若断,我无知矣。知若知神,神非宗矣」。于是沈惟谢屈,心形俱伏。王及臣民,庆快非恒,即与率土,奉为国师。王乃谴其旧众。昔忌名贤,本众相视,怀愧阙然,咸共追逊,固请旧居。王又曰:「夫制邪归正,其德宏矣。但弘教之贤,业尚殊背,乖迕遗荃,浊乱像轨,请以检一,令谬昧钦明」。王即宣告,号为像教大宗。由使八方论士,渊异之徒,感思旧决,明契而萃。
跋摩以绝伦之才,超群之辩,每欲师圣附经,藉同黜异,遂博举三藏开塞之途,大壮五部乖竞之路,难其所执,释其所难,明辩恢廓,苞罗众说,理乱叩机,神王若无。于是群方名杰,莫能异见,咸废殊谋,受道真轨。淳化以之而隆,邪霭以之再骞。非夫神契实津,道参冲旨,孰能荡定群异,令废我求通者哉。所以粗述始末,垂诸好事云尔(《释藏》百一。)。